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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烨最近一直住在兴化坊的大宅子里,只有小铃铛带着七八个仆役陪着他,狄仁杰,小武,蒔莳也住在这里,最近师父的事情比较多,外人又不好插手,只有自己三个人能帮师父一把,至于辛月李安澜早就缩在云家庄子猫冬,冬天最舒服的地方,就是云家庄子,没有什么之一,皇宫都无法和云家的取暖设备相媲美。
窗台上摆了一长溜冻得黑乎乎的梨子,云烨最近心火太旺,只有吃点这东西降降心火,小铃铛给每个梨子都做了一个小罩子,看起来乖巧可爱,虽然云烨总想问,为什么不一次做个大的,把所有的梨子都罩起来,话到嘴边,看到小铃铛皱着眉头一个一个数着窗台山的梨子,她给梨子起了名字,每个都有,比如云烨昨晚吃的那个梨子名字叫小花狗,因为那个梨子被冻了一晚上,依然倔强的保持了一小片黄色,因此而得名。
昨晚看着小铃铛凄婉的样子,云烨差点没下去嘴,咬了一口,小铃铛还尖叫一声,好像咬了她一口,既然已经咬了,就没有必要停下来,三两口就把小花狗啃得干干净净,剩下一个梨核交给小铃铛去凭吊。
云烨今天看中了胖妞,那个最大的梨子,吩咐小铃铛去给胖妞洗个澡,再把衣服剥掉,夫君我要飞擒大咬,昨晚小花狗太瘦,没什么肉,吃的不过瘾。
快乐是短暂的,看到挂在墙上的效果图云烨的头就不是一般的疼,返回来的消息远比预料中的恶劣,不光是土地被抢购,现在连私人手里的山林也在被哄抢的行列,如果不是大湖水面属于国家。说不定也会有人买下来。
云烨找出山川地理图册,对照着大图一一做了标记,价格的涨幅有时候也是一条非常明显的路线图,很显然,价格最高的不用说就是原来准备建城的翠微镇,关庭珑的手里只有那座镇子不到三成的土地,当初花费的银子并不多,但是现在想要把剩下的七成全部买下来,花费的钱财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狄仁杰拿过来一张纸片说:“师父。现在翠微镇的地价高的不像话,我们现在想要筑城,无论如何也绕不过翠微镇,只有那里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容纳新城,而且。咱们要筑城,还要考虑到城市的功能性的作用,它必须是交通枢纽,而且还要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势也只有翠微镇能够提供。它左依黑虎山,右临洞庭水,依山傍水为坚城的首要因素,现在看起来。咱们在那里建不起城池,太贵了,一亩荒地都要十五贯,这是黑了心啊。不如我们请朝廷征发算了,随便给点补偿就行。保证没人敢说话。”
“不成啊,小杰,朝廷在关中征地都是给了相应的补偿,前面有车后面就有辙,哪怕不建这座城池,朝廷的信誉都不能丢,这是一个国家存在的基础,这个基础需要不断的加强,绝对不能去触碰,更不要说挖掘了,信誉这东西建起来很艰难,毁起来却是一瞬间的事,翻遍史书,为了给国家增加信用,不知道死了多少好汉,国家信誉在很多时候,基本上就是鲜血染红的。”
“弟子知道了,可是翠微镇我们就要放弃么”
“谁说要放弃,两个月之后应该是地价最高的时候,小杰,你这就出发,去告诉关庭珑把手里的地在开春之前全部卖出去,这么高的地价,我们不赚,谁赚”
“师父难道真的要放弃建城”狄仁杰大急,他这些天为这座城市付出了很多,想把这座城弄成自己的出师试卷。
“为什么壮士断腕被称为一种美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一种愚蠢,我们把地全部卖出去,得到的钱财用来补窟窿,三十万的大洞总需要填补上。”
“你这样做确实能够做到全身而退,但是那些投钱进去的小民他们岂不是会血本无归,只要你清算完你的资本,岳州一定会成为人间地狱,什么都没做,就弄得一身债务,卖儿卖女是可以预期的事,岳州会出现流民”
对于长孙的到来云烨一点都不吃惊,掀起门帘子请皇帝,皇后进来坐下,奉了茶水,这才说:“陛下,这种规模的商战,本来就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既然已经掺和进来那就是说都准备赚点钱,做生意赚钱是有风险的,有赚就会有赔,白痴都知道的道理,没理由他们不清楚,真是佩服他们,这么有风险的生意也敢做。”
李二皱眉不语,长孙接着说:“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因为你有和行动相匹配的智慧,可是乡民无知,他们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看不了那么远,和你相斗,他们会尸骨无存的,你不会如此狠心吧。”
云烨坐在地毯上挠着脑门说:“愚蠢有理聪明人就该忍让您看看,这是一群无知的乡民能想出来的办法”
云烨从案子上取过云家商队的报告放在李二面前,恨恨地说:“从翠微镇开始,他们就有组织,有规模的逐步购买土地,在巨量的金钱面前,岳州四个县的公有土地都在发卖,买地的是谁都是乡民,他们哪来的那些钱财云家商队暗暗查访之后发现有一个叫四海号的商家在操控这桩买卖,只要乡民在纸上按个手印,就花钱帮乡民买地,微臣计算过,四海商号在这件事上,没有一文钱的利润可赚,他的目的就是不想我建城,损人不利己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人发指。”
说完这些话云烨又苦笑着问皇帝:“陛下,这一次这些人请您不用管岳州之事的代价是什么”
“常和,”对于云烨的问话,李二好像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很平和的说出原因。
云烨搓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之后,瞪大了眼睛急迫的问道:“陛下,他们的要求就是请您不得干涉岳州关于建城的所有事吧”
李二难堪的点点头,如果不把常何这个心腹之患揪出来,任由他统领内宫诸卫,一旦出事,就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相比之下,岳州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
长孙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刚要好好地劝慰一下云烨,却看到云烨脸上全是喜悦之色,搓着手不停地转圈子,看一眼效果图,再看看地图册,最后不顾礼仪的大笑起来,笑的痛快之极,李二脸上的寒冰也渐渐褪去,和云烨一起大笑,好像这些天以来心中的郁闷之气已经全部在笑声里散发的干干净净。
“陛下,这个果子叫小红果,是铃铛起的名字,昨夜在窗台上冻了一夜,现在刚刚把冰化开,吃起来最是鲜美,您尝尝。”
李二接过那颗黑不溜秋的果子看看,剥掉皮,咬了一口,频频点头,看样子这样吃梨子很对他的胃口,长孙也拿着一个梨子,狐疑的看着他们君臣二人,刚才明明还是在讨论一些很头疼的问题,尤其是这次云烨借用不到官家的权威,少了很大的一部分依仗,岳州的形式又恶劣,没了先手,丢了强权,如何与他人相争,现在他们两个好像把这件事情已经抛到了脑后,拿着两个黑梨子边吃边评论梨子的被冻过之后的鲜美味道。
不知不觉的就把梨子吃了个干净,李二擦擦嘴,拍拍云烨的肩膀,自己掀开门帘子当先走了出去,长孙连忙跟上,却发现丈夫没有坐步撵,而是在风雪里走的甚快,大步流星,器宇轩昂,腰板挺得很直,转眼间就出了花园,就像以前穿上铠甲拿起剑去迎敌一般,长孙眼睛一酸,这样的丈夫才是赫赫伟丈夫,已经有些年没见到丈夫露出这种气概了,她知道,那个叱咤风云的皇帝陛下回来了。
收拾好心神,也不坐步撵,提着裙子快步的去追丈夫,地上有很厚的一层雪,很是湿滑,云家人从来不扫干净的雪,听说云烨最喜欢穿着鞋子踩雪。
差点在青石板上滑倒,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抬头看见到皇帝温暖的目光正钉在自己的身上,脸色微红,站起来以后小声地问:“您不再烦恼了”
“做将军的就该盼着有仗打,做皇帝的,就该盼着有对手,云烨刚才散发的肆无忌惮的豪气感染了朕,那些人希望痛痛快快的和云烨斗一场,殊不知,云烨更加的希望肆无忌惮的胡闹一番,岳州,此时已成两军必争之所,就看谁的手段更加的高出一筹,朕作壁上观,那些人只要被云烨逼得露出破绽,就是朕雪恨之时。”
李二掸去了身上的雪花,抖开自己的披风拥着长孙向皇宫走去。
贞观九年的除夕就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悄然无声的到来,等到晚钟响起的时候,原本应该在这一年逝去的长孙,秦琼他们会在自家的晚宴上,举杯祝贺新春,而云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为自己的所有心愿上了一炷香,探戈的头颅旁放着一大盆美酒,云烨把她的头颅浸在美酒里,这一定是她最喜欢的喝酒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