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平静了三天了,几方力量没有一方动静的,齐石已经按捺不住了,此时,又是戏院要开唱的时候了,戏院门前停满了车子,黄包车正来回穿梭,一幅热闹景象,这些人今天晚上都是冲着小兰香过来的,那姑娘有天赋,大有成为荣丰戏院的台柱子之势。
杨砚卿站在窗户前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闭上了眼睛,身后的门直接被推开,然后被反锁住,齐石得意地冲到杨砚卿身边:“大哥,做好了。”
这是一本全新的气运录,全新的,并非只是晾干而已,里面的内容杨砚卿看了这些年,早就倒背如流,城北的老巷子里,有人专门做旧,假古董做个旧,拿出去就和真的似的,能够蒙骗不少人,老巷子里的刘半瞎,圈子里的人都说他把自己做成了半瞎。
做旧手法多种多样,火烧、水煮加热法、深埋地下土浸法,这火烧就格外地伤眼睛,刘半瞎长年累月地做旧,可不就成半瞎了,就算如此,他的技法不是一流,这不,做出来的气运录不管是从纸张还是字体来看,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这百分这一不足,怪就怪两人见过原版的。
“不错,半瞎的活儿真好。”杨砚卿赞道。
“半瞎何止活好,接活儿多来不多问。”齐石说道:“合作这么多年了,他也没问过我什么,反正接活,干完活收钱。”
杨砚卿点头:“这才是聪明人,他一定会活得很久。”
杨砚卿收好这本重新做出来的气运录,回家后仍然要放放回到画里,“齐石啊,这几天好像有些静,我们也下去听听戏,怎么样小兰香的戏我才听过一场。”
“好啊,刚才听经理说,小兰香今天要唱的是锁麟囊。”
“锁麟囊是出好戏,走,下去。”
旧时代,女儿出嫁上轿前,母亲要送一只绣有麒麟的荷包,传说中麒麟是仁兽,是吉祥的象征,能为人们带来子嗣。里面装上珠宝首饰,希望女儿婚后早得贵子。这只荷包锦袋也叫做锁麟囊。
杨砚卿下楼,意外看到了谢七,她坐在中间的位置,正凝神望着台上,杨砚卿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恍过神来,正要转身,谢七却抬头看到了他,他躲无可躲,只有走了过去,坐在谢七身边的人立刻笑道:“是杨老板啊,来,坐我这里。”
位置已经让了出来,杨砚卿不得不坐下,齐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抓了抓头,自己站在戏台边上听戏。
“谢七小姐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兴致”
“因为唱的是锁麟囊。”谢七道:“这出戏的创意来自于只麈谭,一贫一富两个出嫁的女子,偶然在路上相遇,富家女同情贫家女的身世,解囊相赠。十年之后,贫女致富而富女则陷入贫困之中。贫女耿耿思恩,将囊供奉于家中,以志不忘。最后两妇相见,感慨今昔,结为儿女亲家,如果不论出身,前半段真像我和大姐,她同情我无处可去,不忍心我在外面漂泊,引我入了洪门,如果我和大姐的后半段如戏中所唱的一样就好了。”
“谢七小姐在担心什么”杨砚卿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
“刚才你眉头微皱,嘴上虽然在笑,可是藏不住心里的愁绪。”杨砚卿说道。
谢七正想开口,杨砚卿说道:“不用惊讶,见的人多了,察言观色还是有一点功夫的,谢七小姐多虑了。”
“要说不担心是假的,对于消失的过去,既十分期待,也有些畏惧。”谢七的眼睛扫向角落里,那里坐着许丰年,那家伙显得格外扎眼,因为他不时手舞足蹈,显得格外轻佻,谢七叹了一口气,心神有些乱了,再看向台上的时候,眼神有些游离。
“认识的人”
“是四姐喜欢的人。”谢七说道:“可是,这个家伙不可靠。”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能够迷住易四小姐,一定有他吸引人的一面。”杨砚卿说道:“在你们眼里,这个人一无是处,但在易四小姐眼里,一定有一个以上的优点,而这恰好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谢七有些惊讶,随即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一直以我们眼里的许丰年去强求四姐同样看待他,却没有想过,他在四姐眼里,或许是不同的,今天回去后,我会和四姐聊一下,多谢你,杨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