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什么人,当然是上头的人了。”黑皮喝了一口酒:“一接到电话,我们头儿就开会,让我们不用管这事了,也不许往外透露,我说,一个舞女被东瀛人杀了,这上头怎么这么重视呀”
齐石大力地咽下一口口水,恶狠狠地将杯子里的酒灌入口中,一个舞女现在,她绝对不是一个舞女这么简单了
齐石喝得大醉,他踉跄着身子,时而左,时而右,走在十里洋场的大街上,他不停地撞在别人的身上,有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他的身子便软绵绵地倒下去,瘫倒在地上,他痴痴傻傻地笑着,突然有人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将他背在背上,一路往回走,待到了屋子里,推到沐浴房,一瓢凉水浇下去,惊得齐石跳了起来:“是谁”
不容齐石再说出一个字,杨砚卿又一瓢凉水淋下去,可怜齐石的上衣全部湿透,头发淋湿了,嘀嗒嗒地往下滴水,齐石抹了一把脸,头脑清醒了不少,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身子不安地抖动着:“大哥”
杨砚卿一言不发,齐石伸手抹了一把脸,眼泪和着水一起下去:“我知道我错了,干我这一行的人必须少喝,人不清醒,会害了自己。”
杨砚卿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去的是巡捕房,没消息也不至于这样,探到什么了”
齐石强忍住悲伤的情绪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杨砚卿,然后无奈地说道:“大哥,我齐石脑子没你灵活,可是也能想到了,曼丽肯定不是普通的舞女,她被杀,上面的人还要过问,有这种事情么我齐石这辈子只喜欢过这么一个女人,结果呢,到头来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你说我蠢不蠢”
“这个曼丽有可能是情报处的人。”杨砚卿当下便有了些猜想:“试想一下,舞女接触的三教九流是最多的,不要忘记了,东瀛人与在十里洋场活动,他们有可能在搜集情报的过得程中发现了曼丽的身份,而两者之间是有冲突的,所以,他们决定暗杀曼丽。”
齐石现在彻底冷静下来了,他仔细回想了那天的现场,那天来的客人当中,有一桌人十分扎眼,东瀛人和华夏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东瀛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崩着的状态,坐姿都有些僵硬,在那桌人当中齐石突然打了一个寒蝉:“大哥,你还记得那个井上吗”
在孔家的祖坟里,那群日本人中领头的那个。
齐石说道:“大哥,我想起来了,那桌人里面就有井上,怪我,怪我,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主要是我觉得东瀛人都长得差不多,大哥,这里面的事儿,我怎么觉得有古怪呢。”
“如果真是同一个人,这事儿反倒好办了。”杨砚卿说道“相信我,我们不做什么,事情也会发生变化,等着就是了,换身衣服,和我一起去戏院。”
两人一同前往戏院,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里面应当在做开场的准备工作,但里面却传来了喧闹的声音,齐石的面色一凛:“大哥,有人捣乱”
里面的椅子倒了一片,经理正拿着一盒香烟往一个人的手里递,那人身后站着七八个穿着黑短褂的汉子,为首的这个人留着个光头,大约三十来岁,面对经理的殷勤,他并不领情,一只手反复摸着自己的头顶,恶声恶气地说道:“叫兰香出来”
这个叫做兰香的是今天晚上要登台的一个小花旦,不过十七岁,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身段娇柔,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一眼,就能把人看融化了,她在荣丰戏院登台也就三次而已,就引得一帮登徒子想入非非,这个光头是混迹在这一片的无赖,来看了一场戏,就打起了兰香的主意,之前倒也没怎么样,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带了一帮人就开始砸场子
这个光头软硬不吃,经理正在合计接下来怎么办,就看到了杨砚卿,他赶紧过来:“老板,马上就要开唱了,这可怎么办好”
“小兰香呢”
“已经安排好了,她吓得不行,流了不少眼泪。”经理想到就觉得心疼:“小姑娘刚登场没几回,这回可是吓到了。”
杨砚卿拍拍自己的长衫,走上前去,径自坐在光头的对面,那光头瞟了一眼杨砚卿,也不知道是不是杨砚卿长得太俊,他居然不自然起来,不过找麻烦的念头没有变:“他娘的,找个能说话的出来,随便来个人就想糊弄我”
他的脚搭在前面的椅子上,还在一耸一耸地,杨砚卿闷哼一声:“兄弟是来找皮绊的”
听到“找皮绊”三个字,那人打了一个激灵:“你和洪门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