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孙璇哼着歌儿,一路和人打着招呼,来到编导办公室。
正在擦桌子的编导老程见她就笑:“小孙,得意了啊看到上期时事辩论的收视率了”
“第二期的还没出呢,光看到第一期了。”孙璇笑眯眯的回了一句,然后睁大眼睛问:“程老师,您认识的人多,要不帮我问一问”
“问来做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嘛。”孙璇有些扭捏。
老程撇撇嘴,道:“提前问收视率是要找人的,我老程的人情就这么不值钱还是你肯请人吃饭啊。”
孙璇想了一下,道:“工作餐可以请。”
“哎呦,有钱了啊,怎么着,领导给你奖金了”
“就咱们领导。”孙璇扁扁嘴:“上次派我去西部,说好回来一切报销的,结果说话像是那啥,害我损失了三个月的工资”
孙璇一副肉疼的模样。
办公室里默默拖地的小庄忍不住了,低声道:“孙姐,买狼皮的钱是不能报销的。”
“都说别叫我姐了,你再叫我打死你。”小庄瞬间炸毛,然后竖起眼道:“买狼皮的钱为啥不能报销你知道那边有多冷吗招待所是木板床上面放个薄棉被,我不买两张狼皮垫在下面,我早就关节炎冻死了。”
“关节炎不会冻死的,姐。”
“啊看姐我不掐死你”孙璇一副凶狠的表情。
小庄轻轻的放下拖把,双手捂住脖子,静静地看着孙璇。
如果是带着笑容的小朋友的话,他现在大概在喊“掐不死掐不死,掐不死啊掐不死。”
孙璇没辙,不理他了,拿起自个儿的热水瓶,想想又提起老程的,下楼到开水间里打了开水。一杯茶一张报的生活也是有很多难言的心酸的,比如说,得自己到几百米外的地方打热水否则,办公室的生活就是不完整的。
老同志的生活就更轻松一些,年轻人通常都会自动自觉的打扫办公室卫生,帮老同志打水倒水,甚至帮忙买饭热饭,总的来说,办公室的主要工作就是互相照顾各自白天的生活,好养精虚弱回家休息。
编导们的生活节奏相对快一点,但对孙璇来说,刚刚做完了一个节目,是可以好好休息好几天的。
从开水房回来,孙璇顺便去取了报纸,没有这些东西,办公室的老同志就要抓着你聊天了。
像是京城电视台这样的大单位,订报都是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编导室除了大家都有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之类的大报以外,还定了几份相对小众的电视报。
孙璇先看各种类似于内部刊物的电视报,现有律博定的相关报道,就乐滋滋的一笑,再到其他报纸上找。
收报室的小伙子也不催,等孙璇看完了,才笑眯眯的送上一份邮件,笑道:“孙姑娘,前两天来的老外送过来的,指明要交给你,说是还你一个人情。”
他读“人情”这个词的时候,是大着舌头的。
孙璇没听清,也顾不上他叫自己孙姑娘什么的,皱眉问:“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老外,就前两天来咱们台拍摄的四个里的一个,今天一早坐着车过来,想找你找不到,就跟着翻译找到我了。”收报室的小伙说了一遍,又大舌头的说了两遍“人情”,道:“老外递给我邮包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我学给你。”
“人情”孙璇现在听懂了。
“老外欠你一个人情”收室的小伙子好奇的问。
“他胡说八道的。”孙璇才不想承认呢,免得被单位同事以为自己出卖了什么利益。
她迅的拿过邮包,还检查了一下封口,认得外面写着“利特”的单词,问:“他还说啥了”
“没了,人家急着坐飞机,东西送过来,等不到你上班就走了。”
孙璇默默点了两下头,又左右看看,小声道:“这事别给其他人说哦。”
“啥事这么神秘”收室的小伙子忍不住的问。
“我请他在友谊商店帮我买的东西。”孙璇胡说了一句,道:“别让人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
“哦。理解理解。”
“咱俩之间的秘密啊。”孙璇娇滴滴的念了一句。
收室小弟裂开嘴就笑,点头点的舌头都要掉出来了。
孙璇将邮包的外包装撕掉,才回到办公室,将热水瓶和报纸放在地方上,若无其事的继续聊天。
也没人注意她多收一个邮包,现在人的通信来往都是依靠邮政的,有的人一个星期就能收几十封信,天天趴在桌子上写信的人也是有的。
孙璇等到十点钟左右,觉得快到下班时间了,才将桌上的东西整理整理,又将邮包塞进了随身的布袋子,向办公室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就溜了。
编导办公室里的人本来就是来来往往的,没有坐办公室的传统,孙璇的离开也没有引起丝毫波澜,都十点多了,也该到下班的时间了。
蹬着自行车回到家里,孙璇才仔细的拆开邮包,看老外利特留给自己的“人情”是什么。
三卷录像带。
全是用盒子装了,又在外面套了泡沫塑料的,保护的很好的样子。
孙璇小心的将之取出来,只见外壳上只写了罗马数字的一二三,并不起眼。
她家里是没录像机的,但姐姐姐夫家里有,孙璇看看表,骑上车就往姐姐家里去,现在人不讲究来前打电话,住的也都不远,直接串门比电话喊人说不定还快些。
紧赶慢赶的到大姐家正是中午吃饭时间,孙璇顾不上姐姐和姐夫的招呼,只是急道:“先看录像,说不定是啥重要的东西。”
大姐想到孙璇的工作性质,连忙将录像机上的红布取下来,又插电源又开电视的一阵忙活。
等第一张录像带的影响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看傻了。
“这是英文的吧”姐夫端着碗坐在电视机面前,看着屏幕上的大洋妞,倒是吃的很香。
“等我找个人过来翻译。”孙璇干脆利落的说了一声,狂奔出房间,去小卖铺打公用电话去了。
她想的很清楚,利特是美国的记者,他送来的录像带,里面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适合第一时间给单位的同事看到,因此,孙璇就找了个以前认识的校友过来。
孙璇本人是读新闻学的,因此才能毕业分配到北a京电视台工作,而在学校里,他们新闻系的学生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系的用来找资料,在这个文摘杂志能买6oo万份的年代里,任何来自外国的信息都是珍贵而有趣的。
当然,要想请系的才子们来帮忙,普通的条件是不够,必须得是非常漂亮才行,孙璇有这样的外貌条件,很早就学会了请人的艺术。
略带强迫的请求,很快将尚在上班的才子校友给抓差了过来。
孙璇在胡同口等了一会,见到人先打招呼,再叮嘱道:“翻译出来的东西,你就告诉我,我再决定说不说,你要是同意,我就带你进去,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另请高明了。”
才子无所谓:“你的东西当然是你说了算。”
“好,这里是我姐姐家,你别乱说话。”孙璇说着,从小卖部的冰箱里取了个雪糕,递给他道:“给你的报酬。”
“报酬就是一个雪糕啊。”才子叫了起来。
“要不然呢”孙璇眼波流转,却是拉着才子快走。
“哎,你还没给钱呢”才子捏着孙璇的小手,心情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给过了,笨蛋”
孙璇骂在嘴上,才子甜在心里。
十分钟后。
简短的认识与介绍仪式后,才子手握钢笔,开始边看录像边做记录。
孙璇和她的姐姐姐夫,就站在才子身后看。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录像里的英文说什么,就把才子现写的翻译当字幕了。
“作为一名参加了临床试验的医生,我想说,经常会有病人在服用了药物之后仍然死亡,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了,但是,tabor的问题是,它让抢救变的困难了,尤其是电击起搏,几乎不能挥作用。”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tabor而死亡的,你绝对没有那方面的信息,因为没有人去做这样的统计。”
“我们正在重新对所有抗心律失常药进行标识,我要求我的医生们对此持谨慎态度,除非生命垂为不得不使用抗心律药物,否则,就不要用它。”
“我的建议是不要用,永远都不要用”
孙璇看的目瞪口呆,期期艾艾的问:“这是什么”
“嘘不是你让我翻的吗”才子极认真的听着录像带里的对话,不是的还要倒退一下。
这时候,录像带里,又出现了一名漂亮的女播音员的身影,她语极快的说话,而才子不得不重听了两边,才写下一段话:“有多达3ooo名,也许是更多的病人,可能因为一起严重的药品问题而死亡。这一药品原本是用于防止心律不齐的,然而,根据一位生物学家的判断,美国的心脏病学家们现,此药品实际上确实会导致心脏病作。”
与此同时,一只白色间蓝的药盒,在屏幕上出现。
孙璇觉得自己简直要晕过去了。
这些天,为了准备时事辩论,她看了许多律博定相关的资料,而眼前的药盒,不止一次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tabor就是律博定,是吗是律博定吗”孙璇抓着才子的胳膊使劲的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