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了淡妆的姚悦清水出芙蓉,甜美清新的笑容,竟给杨锐些微的惊艳感。
杨锐一向是看不出女人化妆与否的,除了夜店式的浓妆,他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都不会细究女人脸上的细节,就知道好看不好看。也就是这样,女生们才有化妆的意义了。
不过,o年代的女生显然不懂这些。就在前两年,全国到处还在宣传“铁娘子”,所谓“将女人当男人用,将男人当牲口用”,在o年代以前,绝对是褒奖之语,御用文人们没少写“谁说女子不如男”的花木兰式报告文学。
随着改革开放,女性审美开始觉醒,手工毛衣花衬衫红裙子喇叭裤,逐渐出现,但化妆的人还是很少,尤其是在地县,通常也就是抹点蚌壳油,来点雪花膏,就算是化过妆了,结婚的时候弄点腮红,已经算是浓妆艳抹。
姚悦是个来自大城市的女孩子,尽管条件简陋,终究是青春无敌,用心打扮一番,很容易就凸显出了自己明丽可人的少女形象。
对于许久没看过电视电影,连时尚海报都有好几个月没见过的杨锐,真人3d美少女的冲击力,远远胜过2d的动画美少女。
比杨锐更不堪的是做实验助手的何成。
在乡镇长大的何成,活动的空间仅止于西堡镇周边,他唯一见美女的机会就是电影。
然而,朦朦胧胧的乡镇胶片电影,哪里能与活生生的美女相提并论。
何成看一眼姚悦长裙下的小腿,就有喷鼻血的冲动了,手上正在做的实验,是完全乱套了。
“漂亮”杨锐自然而然的赞了一句。
论外貌,他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先脸红的果然是姚悦,小意的低头道:“昨天的衣服穿脏了。”
回答的有点莫名其妙,都不知道在解释什么。
实际上,就是姚悦觉得自己穿的有点太招摇了。
白大褂下的红色连身裙裙,在一片绿军装和灰布衣服的世界里,简直如同走秀一样亮眼。
就时代感来说,等于某位明星穿着在巴黎香舍丽大道逛街时的洋装,走在唐家堡五里铺似的。
但姚悦说的也是实话。姚悦到西堡镇来,也就带了这么一身换洗衣服,至于为什么要将从上海买来的,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带过来,这种小女儿心情,却是不足道来。
杨锐觉得很好看,符合自己的审美观,自然而然的围着她看了一圈,笑道:“这怎么办外面穿着白大褂浪费,不穿白大褂,又容易被弄脏。”
“等我的衣服干了,我就换回来。”姚悦显然没有得到过如此直接的赞美,欣喜间更多的是害羞。
吕芝用手肘轻轻推了他一下,道:“换回来做什么,你又不是全天呆在实验室里,出去还是要穿自己的衣服呀。”
“别说衣服了,你们在做什么实验我能帮什么忙吗”姚悦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杨锐也没什么恋爱的经验,未能抓住机会穷追猛打,思路被带偏了,道:“我们在做验证实验,检验几篇日本论文的真假。”
姚悦看他说实验上的事了,立刻觉得轻松不少,看到何成前方的实验准备,拿起来看了看,道:“是你给我说的植物提取方面的”
“对,日本国土狭小,畜牧业向来没什么竞争力,所以,他们的科学界一向不喜欢组织提取法,制药厂出于利益的考虑,一边展组织提取法,一边也积极尝试植物提取,微生物培养法和化学合成法,都有些进展吧。”杨锐大致说明了一下。在生物制药领域,日本抓住了机会,展的是相当快的,某些生物制品,如胰岛素等,他们都占领着全球市场。辅酶qo也是如此,日本最先在这个领域力,同时尝试植物提取法,微生物培养法和化学合成法,并在o年代选定了半植物提取半化学合成法,在9o年代逐步推行微生物培养法,花的钱是金山银海,在这方面,国连入场券都买不起。
不过,生物制药的昂贵在于研,对于已经有答案的杨锐来说,复制一次成功就没有那么贵了。
当然,不贵也是相对而言,他的实验室就花了3万多美元,再算上2万美元的现金,这次全部投入进去,也就是一两次尝试的机会,要是搞失败了,许多投入都收不回来。
这还是杨锐好运能赶上植物提取法的末班车,要是微生物培养法的话,就不用尝试了,一个好的酵罐就能卖几万美元,一串酵罐配下来就得几十万美元,杨锐拿到今年的分红,也不够复制一次的钱。
至于本该最先进也是成本最低的纯化学合成法,直到2o4年,也没有成熟的工业生产方式,国际大型制药公司为此投入的资金数以千万美元,是个看不见的无底洞。
姚悦她们虽然开始进入实验室帮忙了,对于研本身却没有认识。姚悦看了一会,就好奇的问:“是不是日本已经有了成果咱们要做国产化的研究吗”
杨锐反而奇怪:“为什么一定是日本有了成果,咱们才去抄”
“国产化和抄是不一样的。”姚悦急了:“就是填补国内空白,为国家节省外汇”
“那还不是抄。什么国产化的研究,是最浪费时间和资金的项目,这又不是军事装备。”杨锐心里说:我就是抄袭,也不会抄已有专利的技术,搞重复研究有什么意思。
吕芝也侧着脑袋看了实验准备,她还不太清楚杨锐准备做什么实验,问:“你们是想在日本研究的基础上做实验吗这样比较难吧。”
在国人心里,外国研究自然是先进的,在外国基础上做研究,自然是艰难无比。
这其实也没有错误。
实验科学都是要依托实验器械来完成的,没有实验器械的实验科学就是无根之萍,也许,偶尔会有一两个灵光一闪的点子出来,替代反复的机械和设备,但是,要想一辈子靠灵光一闪混日子,这种人就不应该搞实验科学,应该去唱小星星。
外国的实验室装备先进,他们能研究的范围就广。国内若是想在他们的基础上做研究,最好要有更先进的装备,至不济,也得有差不多的仪器设备才行。
这就比如守门人列文虎克,一个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荷兰人,当他磨出了优秀的透镜,看到了微生物的世界,即使他的文章列文虎克用自制的显微镜,观察皮肤、肉类以及蜜蜂和其他虫类的若干记录是如此的粗糙,英国皇家学会的科学家,也不得不在借助列文虎克的显微镜证实了论文的情况下,将之刊登在英国皇家协会刊物上。
其他人就算再聪明,唱的小星星再好听,没有一台放大倍数两三百的显微镜,他也没资格在列文虎克的基础上做研究。
现代工业的展,令科学的门槛变高了,而非是降低了,追赶达国家的脚步,对国人来说,是一项艰辛的乃至于看不到希望的工作。
吕芝如果在大学实验室工作三四年,就一定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然而,杨锐的答案是肯定的:“我们要避开日本制药公司的技术壁垒,嗯,现在还不能称之为壁垒,就是些绊脚石,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用自己的方式,完成某些基础性的研究,这是做植物提取法的基础,接着,我们要在此基础上,建立自己的植物提取法的技术壁垒。工作很繁重,研究人员又很少,所以,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杨锐说着,就布置起了任务。
若是欧美的大型制药公司,才不会这样做呢。他们会先使用日本制药公司的研究成果,不管它是否有技术专利,然后,在此专利基础上有了能赚钱的技术诞生以后,他们才会逆向寻找解决方案,找到了解决方案自然很好,开开心心赚钱。假如实在找不到解决方案,那就悍然侵权,等对方起诉,就派几十只律师每天陪对方打官司,同时开心卖药。
中小型制药公司都很畏惧这种大型秃鹫。因为这种专利官司往往一打就是几年时间,几十上百人的律师团,一年或许会花掉几百上千万美元,中小型制药公司不等法庭宣判就要倒闭,只有大型制药公司才玩得起。
杨锐不是纯粹的研究者,他想通过这项技术赚钱,本身又只有小型的生物研团队,就必须先解决对方的技术专利,再建立自己的技术专利,然后拿着所有的专利一股脑的要价。
而这些所有的步骤和过程,都是需要实验和论文支撑的。
没有过程,就拿一个结果出来,除了那些大型的巨无霸,任何国家的药监局都不会理睬的。制药公司亦不会好好出价。
哪怕只是一种提取法的区别,也得建立起严格的研链条。
这对资金严重不足的杨锐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他也只能安慰自己,还好现在是生物技术元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