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说钱就钱,当天晚上的补习会后,就确定了第一批钱的数量和人,第二天就让黄仁下山取钱,将之了下去。
需要补充蛋白质的曹宝明得了2o块钱,够买十几斤牛肉,或者上百斤的黄豆制品了。
家庭条件不太好的何成得了o块,纯粹用于补贴家用,好说歹说的被杨锐给塞了过去。
最终,一共有2个人拿钱,大约是锐学组总人数的三分之一,所用的名义全是奖学金。
事实上,这些钱和已经设立的奖学金是重叠的,更像是助学金的性质,属于锐学组的内部福利。
因为人人都能申请,想申请就能有,许多人反而没有去申请。
另外,杨锐给钱也有些太快,以至于不少人还没想好,一期的钱就光了。其急迫程度被王国华形容为“像是钱烧手似的”。
在杨锐眼里,现在的钱确实挺烧手的。
这可是一个“投机倒把”罪能判死刑,“流氓罪”能判死刑的年代。
在来自2o4年的杨锐眼里,“投机倒把罪”是个什么罪,“流氓罪”是个什么罪,根本说不清楚。实际上,最高法都扯不清这个问题。至于地方司法机关,干脆就把它们当作一个垃圾袋,什么需要罗织罪名的往里面放,想判的重一点的往里面放,想判的轻一点的也往里面放。
此时的司法成熟度也根本没有成熟度,青的像是刚破土的小苗似的。无论是公安局、检察院还是法院,你要找一个法律科班出身的干部都难。即使找到了,这些干部也指不定被同化成什么样了。
犯罪没犯罪,犯罪的严重不严重,和这些人纠结法律条文,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偏偏国内刚刚结束动荡,能找到牛就算不错了,想找放牛的,自然是难上加难。
杨锐为了让自己远大前途不至于夭折,干脆用普通人的道德标准来衡量自己的行为是否越过了法律的界限,同时,他又用个人所知的一切侦查手段保护自己的行为安全。
这种做法自然效率很低,却是最安全和明智的做法。
毕竟,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要是因为某人仇富之类的事情,就此断送了前途,那就太亏了。
锐学组如今参与油印的学生越来越熟练,试卷的产量和销量都在增加,一个月的利润都达到二千多块了,杨锐别说是把钱揣到自己的口袋了,就是留在锐学组的账目上,那都好像是火炬一般醒目。
万一遇到眼红的家伙,这是相当危险的。
6oo块钱,差不多是一名普通干部的年薪了。而且,国的恩格尔系数很高,即食品支出占个人消费支出总额的比重很高。要到995年,中国的恩格尔系数才下降到5o以下。
所以,国人属于收入低,支出高,而且是必要支出高的类型,此时存款能有6oo元的,已经属于有钱人了,他们多数是历年积攒而来的。
如果锐学组被人盯上了,那是根本经不起推敲的。最起码一点,把请学生油印评价为雇工,那雇工人数是铁定要过人的,而在4年以前,雇工过人,都会被认定为剥削,所谓“七上八下”是也。
之所以如此,其实已经是解禁以后的结果了。央75号文件明确规定不许雇工,有人承包鱼塘忙不过来请了五个人,被人民日报因此连续刊文3个月讨论此事,最后,是中央书记处政策研究室的一名经济学家林子力,从马克思的资本论里翻出一个算例,推断说“人以下是请帮手,人以上是叫雇工,人以下不算剥削”,这才有了七上八下的定例,也将雇佣了5个人的鱼塘老板从监狱里拉了出来。
此过程,就像是从论语里找了一段圣人语录似的,难度可想而知。
这么困难的工作以后,仍然只得到了一个七上八下的结果,可以想象雇工问题是多可怕的红线。
多于人的雇工,直到4年都是不能触碰的雷区,接着,傻儿瓜子的老板年广久雇佣了2人,被作为雇工的案例,官司一路打到了最高层,也不过得到了一个“放两年再看”的结论。
身处2年,杨锐不觉得自己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也不认为自己能得到高层青睐。
既如此,他是一点都不敢从锐学组获利的,更是一毛钱都不想留。
此外,为了避免闲话,所有拿到钱的锐学组组员也都是秘而不宣的。在杨锐的策划中,锐学组应当是一个低调的秘密组织,这也算是他们创始之初的第一轮秘密了。
锐学组成员自然是兴高采烈的,无论是拿到了钱的,还是没有拿到钱的。
不止一个人能够看出锐学组持续的好处。这个年代,同学资源原本就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资源,是横向人脉的极强扩展。在大多数人都选择本乡本土找工作的年代里,同学往往能够延续很长的时间。
如果大家都能考入大学,或者多人考入大学,那锐学组的存在就更有意义了。
充满了前途和希望的欢快情绪在组内蔓延,以至于接连三天的高强度训练都没有摧毁锐学组成员的斗志。
当然,到了第四第五天,兴奋消耗完毕,该吐舌头的还是要吐舌头,该做实验再写论文的还是要继续做实验。
杨锐忙的有滋有味,他最高产的一年写了4篇论文,两篇表在外国期刊上,一篇表在国内期刊上,一篇未能表,累了个半死,在同一个导师名下,他算是写论文较多的学生了。不过,在某些传说级的地方,总有一些牛人每年表o篇,乃至的。
杨锐觉得,自己现在是有机会挑战传说级选手的。
如果顺利,他应当能够过一些普牛或大牛级选手,至于大犇级选手,就得看运气和时机了,某些实验不是你知道怎么做就能见到成果的,实验设备也是一大瓶颈,一些重要装备全球只有一台或者两台,混不进该实验室的,就只能转做其他的实验。
杨锐不想再重复被设备选择的学术生涯了,既如此,他就得抓住设备便宜的年代,先做出成绩来。
想做出成绩的,还有西堡肉联厂的子弟们。被“幽静”了月余的邵亮带着自己3o7分的试卷衣锦还乡,顿时在厂内引起了轰动。
国企就像个大家庭,在大部分时间,内部流程就是大量的宅斗情节,而在少数时间,这个大家庭也有同气连枝的时候。
高考正好属于这个少数时间。
不同于出身农门的学生,国企子弟考不上大学也有城市户口,也不会没工作,这是工人阶级的幸福之处。
但是,没有考上大学的子弟,尤其是连中专都没考上的子弟,在获取工作的时候,会遇到很多的阻碍。简单来说,如果是高中生,就需要父母掏钱求人,而如果是中专生,即可以省去这一步,而若是大专生或本科生,十年以后,也许就是厂里的领导了,属于再光耀不过的道路。
许多国企老工人,到老了以后,工资并不高,待遇也并不好,但很多人都可以骄傲的说:“我这辈子没求过人。”
而说不出这句话的,或者不能再说这句话的,多数是为了给子女确定工作而求人。
孩子们小的时候不懂事,到了十岁,其实也渐渐的明白了分数的重要性。只是积重难返,许多厂里的子弟连县中都进不去,也不指望着就能考大学。
邵亮像是一颗石块似的,令西堡肉联厂的池水都荡漾起来。
3o7分离大专线还远,离大中专却不远了。
别看高中生和中专是相同的学历,可在国企里面,高中生走的是工人线,也就是蓝领,大中专走的是干部线,属于坐办公室的白领。而进了厂以后想提干,难度不比进厂小。
“西堡中学这么厉害”不止一个人卷进了邵家,有围着邵亮的,也有围着邵工的。
“是锐学组厉害,不是学校。”邵亮说也说不清楚,但他还是大致的描述了锐学组的加入机制,尤其是每人一次只能推荐一人的要求。
高门槛激起了家长们更大的兴趣,先开始抢夺邵亮的名额。
邵亮在旁边一个劲的强调:“我说让你们早点过去的,现在好了,人家不要那么多人了,啥东西都有个名额的,留在厂中有什么意思。”
“现在别说风凉话啊,你当时送罐头的时候,我可有份的。”
“我也有份的。”
“我也有啊。”厂里稍微有点权利的,都赶紧跳了出来。
邵工无奈道:“你们和我说没用,人家的规矩是不是得找杨锐去说。”
“别,锐哥最近刚搞了大清洗,你们大张旗鼓的过去,人家一生气,事情就黄了。”邵亮也开始叫锐哥了。
“那怎么办”
“找老段问问”邵工迅卖掉了段华,这也是他们商量好的。
段华在肉联厂被韩森打压的厉害,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