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自打暑假老厂长退休，黄利当了新厂长后，就开始拖欠工人工资，听说是拿那些钱，做短期风投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最近要过年了，他还不给结算工资，搞得现在不少工人，天天去厂里闹。”
一路上，林牧听着司机说话，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林父迟迟不肯回家，恐怕工资，也是被拖欠了
果然，当出租车在厂前停下后，林牧就见厂区里，一群工人正围着一辆奥迪，不让出去。
门口的保安，全部都在那边，围着车子，不让工人靠近。
前世习惯了微薄曝视频，林牧直接就拿起手机，一边走近，一边拍了起来。
“黄老板这都腊月多少号了一家老小，都等着拿钱回去，你现在还不发工资，这还让我们怎么回去”
“就是啊黄老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群苦哈哈，一年到头地给厂里挣钱，怎么就眼看要过年了，还不给发钱”
“家里人都催了几次了，问什么时候能回去，黄老板你倒是让我怎么跟家里说”
林牧已经看到了林父的背景，也是在人群中，愤怒地向着车里置问。
或者说，乞求
心里一痛，林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虽然一直都知道，父母在外打工很辛苦，但也仅仅是知道“辛苦”而已，怎么“辛苦”，却是一直都不知道。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打了一年工，过年回家的父母，总是尽量穿得很体面地回家，幼时的自己，还天真地以为，他们在外面的生活，有多么美好。
“吵什么吵天天吵你们烦不烦不是说了今年厂里效益不好没听到还是怎么着工资不是发了一半么还不够你们过年都说了剩下的年后给，怎么就是不听没长耳朵还是怎么着”
副驾驶位上，一个戴着钛合金眼镜，打扮得很是斯文的中年人，明显就是司机口中的黄利，不耐烦地说道。
林父走了上前：“黄厂长我年后都不来做了，工资可是也没发全”
黄利斜看了林父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好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知不知道影响有多恶劣影响了生产进度，工厂再去招人不要花钱安排其他人顶班不要花钱你现在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你”
林父愤怒地正要反驳，突然听到一声熟悉地声音。
“爸”
不可置信地回头，眼前不是林牧，又是谁
林父的脸，突然就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半年来，他电话里，听林牧说自己又拿到多少多少稿费，心里为林牧高兴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失落。
自己，本该在这个时候给家里挣钱，没曾想还没觉得老呢，竟然已经要花自己儿子的钱。
他执意要把今年做完，为了两万多块钱，在这里费尽口水，也是心里有股当父亲的自尊心在里面。
但现在，却突然让自己儿子，看到自己窘迫的一面，这让他心里很是难受。
林牧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没事，爸，钱慢慢赚，别把自己给气坏了。”
“就是，老林，听你儿子的，钱我又不是不给你，你给留个银行卡号，年后到时间了，我让账务打给你。”黄利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就出言打发林父。
“哈”
实在忍不住，林牧被这货的无耻，都给气笑了。
“黄厂长是吧我说你能不能这么无耻加逗比看你油头粉面的，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怎么就不能说点人话”
场面，一时寂静
周围讨薪的工人，你瞧我，我瞧你，都有点被林牧毫不客气，不留余地的话，给惊住了。
他们讨薪，气势是很愤怒，也很足，但说话做事，都留着三分余地，还没准备撕破脸。
但林牧刚一来这，就直接把气氛闹僵，让他们都有些始料未及。
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黄利冷冷盯着林牧：“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错了话，那是要出事情的”
比这更凶猛十倍的眼睛，林牧也不是没见过，毫无压力：“哦我倒是觉得话可以乱说，饭不可以乱吃，不然吃成你这个傻比样子，那可怎么办”
“呯”
黄利猛地一拍车门：“你们保安是怎么当的任凭别人骂你们老板”
领头的保安沉默了一下，招呼其他几个保安，走上前来。
“你什么意思我儿子帮我出头，怎么，你还想把我一起收拾不成”
“就是人家小林骂你两句，怎么了你不还钱，还有理了”
“狗、日的，你快点给我们还钱”
林父在人群中，明显声望不弱，这时眼看林牧要被欺负，一群讨薪的工人，顿时就不干了，跟着保安对立起来
保安有些不想出手，毕竟和这些讨薪的工人，都是一直相处好几年的同事。
林牧这倒是有些难办了，要是对手穷凶极恶也就罢了，直接挥拳就上。
但现在对方心存善意，说不定平时和林父，还是一起常一起喝酒的朋友，他总不好直接把对方打倒在地。
想不出来，干脆就不想
稍一用力，分开保护的拦截，林牧看着车里的人渣：“不用再找那些理由了，你就说不想给这个钱了，是不是”
黄利冷笑一声：“你不是厂里的人，没资格和我讲话另外，谁允许你进入厂区的这里是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么保安先把他给我赶出去”
只是赶出林牧，保安就自然多了，两三个人上来，准备把林牧半劝半推地，带出厂区。
右手抬起，手机正对着黄利那嚣张的嘴脸，给了个特写，就把先前录的视频给关掉。
“你确定，不给钱”林牧摇了摇手机，冷笑道。
黄利铁青了脸，考虑半晌，还是指挥着保安，要把林牧赶出去。
现在网上因为视频走红的事件虽然多，但黄利自认为刚才自己的举动，并没有太过过火，比如说打人之类，比较引人眼球的行为，虽然先前的话，是推托之词，但也算留下余地。
更何况，平日里一帆风顺的他，自然不愿意在众人跟前，把脸丢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