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和徐闲在茶棚后面观察了好一阵子,现茶棚里除了那个老婆婆之外,确实是没有其他人了,才重新走进茶棚。
刚刚一进茶棚,那个老婆婆就又提着茶壶,端着粗碗过来了。
“两位小客,喝茶吗”
老婆婆同先前一样,慢悠悠的问道。
问完,才认出来有福和徐闲是刚刚在自己茶棚里头喝过茶的,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又问:“两位小客,你们怎么回来了”
有福和徐闲相视一眼。
片刻之后,有福开口说道:“老婆婆,是这样的,天晚了,以我们的脚程,肯定是赶不到前面的镇子上了的。我们不敢在荒郊野外过夜”
“您看,能不能让我们跟着您一起,到你们村子里去,找户人家借宿一晚”
“若是你方便的话,能让我们在您家借宿一晚,那就再好不过了。”说着,脸上露出些恳求来。
老婆婆却没看有福,只是慢慢的低了头,好一会儿才抬起来,把粗碗放下,朝着有福伸出两根手指来。
有福不解,疑惑的问:“老婆婆”
老婆婆开口说道:“两文钱,你们要住我家的话,一个人给我两文钱。”顿了顿,又道:“若要吃饭的话另算。水就不要钱了,不过,只得白水,没有茶。”
徐闲心中略微有些不满,觉得这老婆婆有点不近人情,只是借宿一晚而已,居然还要收钱。刚要开口说老婆婆的不是,就被有福一拽,将他的话给拽了回去。
等他再要开口,有福已经在同老婆婆道谢了。
“真是太好了,老婆婆谢谢您,我们就住您家里,一人两文钱,我们付钱,谢谢您。”
老婆婆点点头,看一眼徐闲,然后拿着茶壶和粗碗往烧水的炉子旁边走。一边走,一边说:“萍水相逢,无亲无故,我帮你是情分,不帮,那才是本分。”
“小伙子,学着点。”
“是,是。”有福连忙点头,同时狠拽一把又准备张口的徐闲,示意他闭嘴,然后继续对老婆婆感激的说道:“您已经很帮忙了,两文钱一晚上,赶哪儿也没有这么便宜的住宿钱。”
老婆婆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说道:“知道就好。”
说完,就坐在炉子边的小凳子上打起瞌睡来。
有福把徐闲拉到离老婆婆最远的地方坐下,自己在徐闲的斜对面坐了。她坐的这个位置正好能一眼看清楚锦州府来的那个方向,并且还不容易被现。
对于先前那两个人,她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很担心他们在前头追不到人,又倒回来。
刚刚一坐下,徐闲就有些闷闷的开口:“有福,你怎么总不让我说话一直拽我,还使那么大的力气,手臂都给我拽疼了”
有福瞥他一眼,压低声音道:“让你说话让你得罪人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徐闲略有些不满的偷看了茶棚的老婆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本来嘛,我们两个小孩子出门在外多不容易,旁的人谁看了都会帮一把,偏偏她她还好意思收钱。”说着,又略微加重的一些语气,强调道:“刚刚我们喝茶还给了她两文钱呢。”
有福的脸瞬间就黑了。
冷冰冰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谁都欠你的吗”
徐闲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福却又道:“那位老婆婆说得本来就没错,非亲非故的,她帮咱们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更何况,她愿意让我们借宿,本来就已经是帮了我们了。”
“刚刚我们是给了她两文钱,但是我们也痛痛快快的,一人喝了一碗茶进去,解了渴。婆婆本就是在这儿卖茶的,我们给钱喝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两文钱又不多,她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来守着个茶摊,想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徐闲虽然不敢和有福呛声,但是被有福这么一通数落,到底觉得不忿,压低声音嘀咕:“能有什么原因,我看她就是贪钱。”
有福气得抖,只觉得胸口里蓦的生出来一股气,在里面横冲直撞的,当下忍无可忍,猛的站起来,盯着徐闲说道:“我也喜欢钱,你是不是就觉得我也是贪财的呢”
说着,走到老婆婆身边,深深的鞠了躬,满脸羞愧的道:“老婆婆,对不起,我实在无颜再麻烦您了。”说完,抬腿就往茶棚外面走去。
“有福你疯了”徐闲见状,连忙跑上去把她拉住:“你不是说,那两个人是坏人吗你就这么走了,要是碰到那两个坏人怎么办”
有福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徐闲又道:“你是不是打算找地方,就这么躲一晚上你怎么不想想,这荒郊野外的,晚上蚊子虫子啥都多,而且还不安全。”
有福咬着唇,用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看着徐闲,硬邦邦的开口道:“你那样说人家老婆婆,我都替你觉得羞愧,还有脸上人家家里去吗”
就在有福和徐闲争执的时候,那茶棚的老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走到了两人身后,听到有福的话,还开口道:“闺女啊,你怎么就没脸了又不是你说的我的不是,你羞愧什么”
“没脸的应该是他才对。”
有福和徐闲一时间都瞪大了眼睛。
“您,您怎么知道,我,我是”有福结结巴巴的看着老婆婆问。
老婆婆说道:“我又不是老眼昏花,咋就看不出来了不只是我,先前你们第一次进我这茶棚的时候,在茶棚里坐着的那几位茶客,应该也看出来了。”
有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老婆婆却没有管有福是怎么想的,转身颤巍巍的往茶棚走,一边走,一边说:“好了好了,天都这么晚了,我瞅着也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来喝茶了,小闺女,你来帮我收拾收拾吧。”
“哎,好。”有福闻言,连忙点头,跟着老婆婆就进了茶棚。
老婆婆从撑着棚子中间那根撑着棚顶的木柱子上取下几个有盖子的竹筒,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茶水全都倒了进去,一边倒,一边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我老婆子啊,在这里守了好几十年的茶棚了。”
“修茶棚的位置,还是我那过世的老头子亲自选的,虽说这棚子重新搭了好多次,可地方却从来没有挪过。”